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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南京大学40年前“跨国恋”悲剧始末3 Q+ c! `& K$ {! S( C8 p' ~) ?
5 [! m/ f7 H0 p- A0 a进入南大法语本科学习后,学校用月薪600元的高价聘来了法国教师任教。该教师名叫阿尔维·德耐思,男,22岁,平民出身,毕业于巴黎东方语言专科学校汉语专业。用现在的话说,德耐思到中国来任教,等于是出国“打工”,工资比在法国国内要高得多。任教一个多月后,德耐思和奚小柔的接触渐渐“多”了起来,奚小柔的穿着也渐渐“洋”了起来,就连在课堂上提问,德耐思“提问”奚小柔的次数明显都要比提问其他同学多得多。5 z8 x5 ]( v, ?" M! |: q
/ h9 b8 r* f! [% q- G( F# q- ?然而尽管这样,在那闭关自守的蒙昧年代,对这种高度敏感且令人耳目一新的“动态”,班上多数人都浑然不知,更不敢多想、多说,只有和奚小柔同宿舍的几个善于观察的女同学知道“底细”。她们觉得事关重大,及时报告团支部书记,团支书又及时逐级向上级报告。上上下下,各方面的工作做得滴水不漏,知情人守口如瓶,比军事秘密还要“军事秘密”。岁月沧桑,人事消磨,有些“秘密”也许永远都解不开!0 [6 p: T3 J8 o' N; K: l/ [/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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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5年寒假结束,班上同学都开学上课了,唯有奚小柔和一名姓施的女同学突然蒸发,不知去向。同学们私下纷纷议论,有的说被提前调到外交部去了,有的说被调到东方歌舞团去了,还有的说被国家秘密机关调去搞情报去了……对这些传言,学校既不证实,也不否认。你猜来我猜去,时间长了,也就没有人再议论此事了。9 [0 v$ g1 S8 c+ e
$ _* C) M, W+ c# D" d几年后从大字报上得知,奚小柔“失踪”后,德耐思先是找外文系领导打听,问这问那,回答都好像是事先统一好的“口径”:“你回去安心教学,我们可以帮助查查,有消息时我们再告诉你。”等了一段时间,见没有“消息”,德耐思又去找校长匡亚明。几次到校长室,秘书总是客气地告诉他,“很抱歉,校长出发(或开会)还没有回来,等校长回来你再来。”毕竟是“爱”的驱动,学校找不成,德耐思又去找南京市领导,市领导答复“这是学校管的事,你还是去找学校。”德耐思还不甘心,又去找奚小柔家所在地的玄武区领导,区领导回答很干脆:“我们区里没有这样人,请你以后不要再来。”# S% X3 D2 V( q1 G7 l. D
6 |! I4 g, {" {“众里寻她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”1965年6月,在南大招生办公室里,德耐思搞到一份全国高等院校系科目录,他灵机一动,采取“天女散花”战术,按照目录上的相关专业和地址,逐一向全国高校外语系寄发信件。到底是成功不负有心人,远在重庆山区四川外语学院的奚小柔果然收到了“鸿雁传书”。这时,“陪同”奚小柔的施同学立即把“情况”报告给学院领导;院领导接着就请示国家教育部。部领导指示:1、把奚小柔软禁在学院内,平时不许随意外出,外出时必须要有人“陪同”;2、对她和德耐思的来往信件,校方安排专人随时发现随时扣压;3、切实做好安全和保密工作,以免造成国际影响。这样,由教育部牵头,会同南京大学和四川外语学院,还有省、市相关领导,层层设防,高度保密,奚小柔——德耐思的“跨国恋”被封得严严实实。) f3 |/ H/ Y' \- y3 S3 B3 m- U
/ {- M( N% Y! `8 Q: t1966年5月,中共中央下发“五一六”通知,文化大革命如同急风暴雨平地而起。随着北大校长陆平和南大校长匡亚明先后被“揪”出,各个高校都掀起了狂澜,斗争矛头直指校党委。接着“红卫兵”运动兴起,全国各地相继展开了革命“大串连”。在这种“大好”形势下,“软禁”中的奚小柔暂时得到了“解放”。同年10月,她天马行空,独自一人一举“串连”到北京,一举“串连”到法国驻华大使馆大门口。不用说,她“串连”闹革命是假,想见见德耐思是真。但她不知道,此时德耐思早已回到法国。看到使馆门口笔挺地站着两个威武的持枪中国士兵,她张望、徘徊了很久很久,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,直到夕阳西下,“断肠人”才万分无奈地退了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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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7年8月,全国各省市相继被夺权,造反派之间打得你死我活,难分难解,呈现出混乱不堪的无政府状态。机会千载难逢,于是奚小柔便从四川回到南京,在家中“躲进小楼成一统,不管春夏与秋冬”。当时我父亲(原在南京市委工作)被打成“走资派”,被关进牛棚;我本人则因参加过“保皇”组织而受到批斗,心灰意懒,也在家中做逍遥派。可能是“同病相怜”,也可能是出于对我的信任,奚小柔回到南京后不久即找到我家,老同学仅两年多点时间未见,结果就被革命“革”得恍若隔世。此时的奚小柔已非往日的奚小柔,一脸憔悴,谈话中不时流露出惧怕和忧虑。我除了把她走后的学校情况告诉她以外,又问她是怎样被秘密转到四川外语学院的,她说是教育部派人到四川联系安排的,名义上是“借读”,学籍和档案材料都还保留在南大。她去法国驻华大使馆受阻的经过,也是她亲口对我说的。谈话结束时,鉴于当时的政治形势,双方都约定所谈内容“永远保密”。: g( B( L+ D0 D4 T-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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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也没有想到,公元1968年,竟然是奚小柔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年。这年5、6月间,随着清理阶级队伍运动进一步深入,置身家中近乎隐姓埋名的奚小柔最终还是被造反派“揪”了出来。一时间,大字报铺天盖地,整个校园内外成了批奚的“海洋”。宣传车走街串巷,高音喇叭响彻石城上空,其规模和声势比之当年批判匡亚明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“里通外国”、“民族败类”和“女妖精”等诬陷性字眼,重重地扣在奚小柔的头上。造反派成立批奚专案组,他们内查外调,上北京,去四川,能去的地方都去了,就差一点没有去法国。他们以奚小柔“跨国恋”为证,断言从刘少奇到教育部到南京大学,推行的是一条修正主义卖国投降路线。大字报上纲上线上到了吓人的高度,实在是无以复加。据说就连“旗手”江青和伯达、“康老”等文革顶级“首长”,都对南大揪出奚小柔给予充分肯定。6 V2 s$ X: O- v8 y.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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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生命诚可贵,爱情价更高。若为自由故,二者皆可抛。”事到如今,对身处十八层地狱的奚小柔来说,要想“自由”,除了一死,别无选择。死,不是消极,不是惧怕,不是懦弱;相反,死是勇敢,死是抗争,死是超越。经过一个多月的看管和批斗,奚小柔四大皆空,万念俱灰。同年7月的一天早上,趁着两名看管女生去食堂买饭的当儿,受尽折磨和凌辱的奚小柔大步走到五楼窗口,头也不回,想也不想,望也不望,纵身就是往下一跳——就在这从生到死的一刹那间,她或许能有所欣慰,因为10年之后,在改革开放的中华大地上,她的“跨国恋”梦想终于变成了后来人的现实!% }7 N4 |: w- E9 S
' u2 c' c* P7 Z3 x0 G% U小柔同学,你安息吧。 + ~2 B+ D6 [( P5 Y1 T' t
口述人:洪其庚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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